沅浦九弟左右:
八月一日罗逢元专丁归,接弟廿四日信,知弟病渐痊愈复元。自长沙开船后,四十一日不接弟手书,至是始一快慰!而弟信中所云先一日曾专人送信来兄处者,则至今尚未到,不知何以耽阁若是?
余廿五日自江西开船,廿六至瑞洪,廿八日就谢弁之便寄信与弟。八月初二日至安仁,初四日至贵溪,王人瑞、张凯章及萧浚川之弟萧启源均在此相候。初六、七可至河口,沈幼丹、李次青皆良觌不远矣。闽省浦城之贼于七月上旬、中旬出犯江西,围广丰、玉山两城,次青以一军分守两县,各力战五六日夜,逆贼大创,解围以去。现在广信一带,次青勋名大著,民望亦孚。浙抚晏公于全浙肃清案内,保举次青以道员记名,遇有江西道员缺出,请旨简放。将来玉山守城案内,余亦当优保之。苦尽甘回,次青今日得蔗境矣。
玉山之贼窜至德兴、婺源一带,将归并于皖南芜湖。余至河口,拟留萧军守河口,而自率张、王、朱品隆、吴国佐进剿闽之崇安。贼势日乱,或尚易于得手。
咸丰八年八月初六日 致沅浦弟书
沅浦九弟左右:
接弟信,知体气尚未痊愈。弟素体弱,大黄攻伐之品,非弟所能堪而误服之,后此复元较难。吉安克后,病当全去。元神尚亏,可至家中将养一月,仍来兄处帮办一切。或带勇,或不带,或多带,或少带,均听弟之自便,但不可不来帮我。我近来精神日减。此次之出,恶我者,拭目以观其后效;好我者,关心而虑其失坠。意城在此帮助,颇称水乳,手笔亦能曲达人意。特约定至玉山后即当别去。专望弟来照料一切,外和军旅,内检琐务,大小人才,悉心体察,庶可补余之短。弟决不可怀一不来之见也。
胡润之中丞太夫人处,余作挽联云:“武昌居天下上游,看郎君新整乾坤,纵横扫荡三千里;陶母为女中人杰,痛仙驭永辞江汉,感激悲歌百万家。”胡家联句必多,此对可望前五名否?
成章鉴极好,阿兄又当自诩眼力之不谬。
咸丰八年八月十四日 河口
沅浦九弟左右:
十三日在河口接弟专差初一日所发一信,藉悉一切。
弟久病之后,尚未复元,吉安克复之日,决计撤勇归田。在外太久,身体积弱。弟于军旅之事,十分认真,而应酬诸务又复丝丝入扣,旁皇周浃,宜其神以过劳而致敝,心以过虑而多汗。久病不痊,实职是故。余亦以用心太过,积年衰耗,又兼肝气郁抑,目光昏花。近得次青、意城、仙屏三人相助为理,凡公牍、信函,我心中所欲达,三人笔下皆能达之,稍觉舒畅。然意城有送至玉山即归之约,日内已萌归志。次青亦思归家觐母一次。吾与仙屏两人不克一一了办。弟克城后还家住两月,迅即来营帮办一切,替出次青得以归觐,则兄处之事尚可判决如流耳。
余于十二日具奏遵旨援闽一折,言即日由分水关直捣崇安。是日申刻闻闽贼回窜江西,楚勇败挫,泸溪、金谿、新城三县失守。十三早,凯章禀请回剿金谿,即时批准。十四早,凯军行矣。十五日,余亦当回驻弋阳,以便调度。余以援浙而来,改而援闽,今又改而剿办江西之贼,天下事固无定也。
胡恕堂新简浙江巡抚。晏中丞于全浙肃清之后,忽得来京另候简用之命,不审何故?王人瑞现办营务处,勤勤恳恳,颇惬众心,次、意二公均极称之,或可相与有成。竹庄事,在章门并未与闻,以众论所不与,而弟与温老皆极不义之,未敢违人而行臆私耳。
再,次青一军欠饷二十万,断难弥补。次青乃设一法:捐十万两,请增广平江县文、武学额各十名;又捐五万两,请增广岳州府文、武学额各五名。咸丰三年新例,捐银万两者,除各该捐生家给予应得议叙外,其本县准加文、武学额各一名。去年今春湖南办捐输加额一案,长、善、阴、浏、潭、醴六属各加学额十名,捐银至十万以上者,加额亦以十名为止。湘乡加三名,平江加一名。盖湘乡仅捐三万,平江仅捐一万,为数甚少也。次青以此项应得之口粮银出捐,加县学十名、府学五名,真可俎豆泮宫,流芳百世!各勇闻可刊碑泐名于学宫,亦皆欣然乐从。此事若成,诚为美举。前此咸丰三年平江以团防出力,加文、武学额各三名,系次青所办。五年湘乡援平江之例,亦加额三名。弟营现在欠饷若干?若欠至七八万以上,则与各哨弁勇熟商,令其捐出。捐得七万,可增文、武学额各七名,合之今春新增之三名,亦为十名,与长、善、阴、浏、潭、醴六邑相等。合之五年特奏增额之三名,则共为十三名矣。弟若办成此事,亦可俎豆泮宫,流芳无既。若弟营不能捐出许多,则或倡捐二三万,余再劝迪、希、浚、凯、玉班诸君子各捐若干万两,凑成七万之数,亦可办成此事,不让次青专美于平江也。